在峨眉这方,每当三月和八月笋包一上市,人们总喜欢争先买点来尝鲜。这一习惯年复一年,历经千古。可是人们不曾知道这三月笋和八月笋的来历。
那是在很早以前,峨眉汪坎村有一座茅房,里面住着一位年轻的猎人,姓周名登。周登生得聪明英俊,体魄强壮。借祖上之遗风,练就了一身武艺,能开百斤硬弓,耍得一口好刀,平素爱打抱不平,在汪余二村一带颇有名气。可是,由于周登为人慷慨大方,爱解囊资助乡里穷苦百姓,所以他的日子总是过得不宽裕,到了二十四五岁还没娶亲。
这年二月的一天,周登身挎猎物准备到镇上去换点柴米。他路过余村时,见村角一户人家门外,有一伙人正围着看热闹。他觉得奇怪,便挤进圈子。只见圈子里有一个风流恶少,正指使着一伙打手推搡一位哭哭啼啼的年轻姑娘。这恶少,他认得,是汪坎村大财主汪乾的儿子汪龙。这汪龙学得一些武功,平素仗着一身本事横行乡里,胡作非为,见到哪家姑娘漂亮总要千方百计调戏一番。乡里百姓对他无不深恶痛绝,然而谁也奈何他不得。
今天汪龙欺负的弱女子是谁呢?周登向一旁的百姓一打听……
原来那女子叫余慧,父母已经去世,孤身一人。去年清明她在亡父墓前化钱,不幸被游春的汪龙看见。汪龙见她生得俏丽,便起了歹心。
打这以后,汪龙就常常溜到余慧家,嬉皮笑脸,几番想要调戏。余慧十分厌恶这个流氓,每次都将他一顿痛骂赶走。汪龙歹念未遂,又羞又恼。于是便新生一计,假惺惺地请了些石匠来替余慧修整亡父的墓地,并竖了一块墓碑。
所以,今天他便领着一伙打手,前去余慧家讨索工匠银两。余慧姑娘自父母死后,全靠种桑养蚕维持生计,哪来的什么银两呢?汪龙不依,就想趁机抢她去抵押。围观的百姓对此十分愤慨,但都惧怕他家的势力,不敢阻止。
周登知道事情的原委后,顿时怒火中烧,抢前一步,指着几个打手大喝:“住手!”接着转身向汪龙怒斥:“汪龙,青天白日,你抢劫民女成啥体统!”
汪龙一听不由一愣,见是猎人周登,便“嘿嘿”地干笑了两声,阴阳怪气地道:
“我道是谁!哼,原来是个穷打猎的!”说毕,猛向众打手们一挥手,道:“奴才们,上,让她尝尝厉害!”
话音刚落,众打手们放下余慧,一起向周登扑来。周登将肩上扛的猎物往地上一扔,就势闪跳一旁,挥拳相迎。斗不几个回合,打手们便被他流星般的拳头打得“哇哇”直叫,逃到汪龙身边。
汪龙见几个打手被周登打败,又气又急,大喝一声,纵空一跃,以一个兀鹰擒羊的凌厉攻势向他扑来。周登见这家伙来势凶猛,轻轻一闪先避一势,立稳桩后才和他认真对打起来。他俩对打了约莫十来个回合。只见周登精神抖擞,愈斗愈猛,两个碗口般大的拳头忽上忽下,忽左忽右。一拳拳紧逼向汪龙。汪龙拳路渐乱,只有招架之功,无还手之力了,一连狠狠地吃了几拳后,便又气又恨地败退到一旁,气喘喘地指了指余慧姑娘,又指了周登问:
“她是你什么人?你能替她还债么?”
“多少钱?”周登不屑地瞥了一眼汪龙,反问道。
“五十两白银!”
“好说,放走余慧姑娘,银子我替她全数还你!”
“行啊!行啊!”汪龙看了看周登捏得绷紧的拳头,只得奸笑着顺水推舟地说道:“登哥仗义疏财,可敬!可敬!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十天之内银子必须如数交上!”说完,向打手们一挥手转身便走了。
余慧得救了,感激得连连向周登磕头,周登见状慌忙把她扶起。这时,人群中一个叫余三老汉的说:“这汪龙虽说被慑服,可是日后慧姑娘会不会受欺负还很难说。依老汉之见,你俩一个未娶,一个未嫁,配成一对不就两全其美了么?”乡亲们听了余三老汉这么一说,都纷纷叫好。
周登顿时面红耳赤,只望着余慧姑娘傻笑。余慧见周登英武过人,心地善良,本有爱慕之意,见有人牵线自是欢喜,就红着脸点了头。
于是,周登和余慧在大家的撮合下当下就订了亲,并且决定在还清汪家五十两银子后成亲。可是余慧姑娘却犯愁了,她想自己和周登都穷得叮当响,别说十天凑五十两银子还债,就是十天凑二两银子也凑不齐。周登心中有数,不慌不忙地说:“听人说,峨山左边有座岭叫卧虎岭,岭上全是珍禽异兽,皮毛很值钱。我去一趟,一定会在十天之内还清那五十两银子。”
余慧听说后,连连摇头,再三阻拦。乡亲们知道周登要上卧虎岭也纷纷前来劝阻。
原来卧虎岭并非一般的地方,是一座很危险的岭。岭上多虎豹怪兽,传说还有吃人的山精水怪。不少好猎手都是有去无回。如今周登要去无疑是送死。尽管乡亲们苦劝,但周登仍执意前往。余三老汉提议,汪余二村的百姓人穷志不短,决不能让汪龙笑看周登去卧虎岭送死,他建议大家一起替周登凑齐五十两银子。
可是周登不同意。他深知两村百姓多是汪乾的佃户,穷得常常用野菜充饥,要凑足这样一笔钱无疑是雪上加霜。于是,周登说服了余慧姑娘和好心的乡亲们,准备好干粮和刀箭后,第二天一早就只身上路了。
他来到峨眉山脚,穿过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,走完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山谷,来到了一座峭壁前。这峭壁陡峭如削,岩下古藤纵横交错,岩上怪石林立,十分险要。他向上觑了觑,看准了一株粗实的古藤,奋力向上爬去。
不一会,他在峭壁间发现了一道缝隙。这缝隙十分窄小、崎岖,像一条懒蛇蜿蜒上岭。他高兴极了,沿缝隙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上爬去。
约莫行至半日,快接近卧虎岭的时候,他感到又饥又渴,于是在一块大石头旁坐了下来,取下盛水的葫芦和装干粮的口袋,准备填填肚子再上路。可他刚咬了一口干粮,突然听到一阵怪响。凭多年来的打猎经验,他料定是一只大老熊在追赶一只小动物,心中不由一喜,急忙放下干粮,取出弓箭侧首一觑:果然,一只巨大的老熊正凶猛地追捕一只幼虎。他瞄准后,“嗖”地就是一箭。这箭不偏不倚,刚命中老熊的左眼。“嗷……”这野物猝间爆发出震荡山谷的狂叫,身子一跃便掉下了深谷。
这时,那只得救的幼虎象猫儿一样窜到他身边。他定睛一看,见幼虎皮毛光滑如绸,两只眼睛宛如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。它高兴地在他身边转了几个圈子,用毛绒绒的尾巴赠他的脚,用细嫩的舌头舔他的手和脚。他觉得这东西可爱极了,就俯下身子去摸它的头和背,把它抱在怀里玩起来。
玩了一会,小虎崽突然从他怀里跳下来,一溜烟顺岩缝上了岭。他好不奇怪。
吃完干粮后,周登心想那只老熊跌下悬岩一定摔死了,把它扛回去至少得值五十两银子。于是走到岩边控首往下一看。“呵……”他惊了,只见岩下烟雾茫茫,依稀听到“哗啦”的流水声。他只得惆怅地叹了口气,打消了寻死熊的念头,继续向岭上爬去。
一会儿,他来到了岭上,很奇怪,这岭上不是古树参天、藤蔓遍布的森林,而是一片无边无际、苍翠欲滴的竹林。竹林内画眉声声,薄雾缭绕,竹林下笋包肥壮鲜嫩,散发出阵阵清香。林中有许多珍禽异兽。它们一点也不怕人,显得十分悠闲宁静。有些野兽甚至竟向他走过来表示亲近,有些鸟雀还飞到他肩上“啾啾”的欢啼。照平素,他早已张弓搭箭捕杀猎物,可今天,他的心软了,实在不忍下手。
他在一旁怔怔地呆立了一会。突然,他想起了余慧姑娘,想到曾亲口答应还汪家的那五十两银子。他狠了狠心,咬咬牙,从箭壶里取出一支箭,上弦瞄准一只头毛光滑的大公獐。可就在这时,大公獐却向他亲热地叫了一声,又向他缓缓走来。他的手一松,“当”的一声,箭从他手中坠落下地。他软软地退坐在一旁的一块大青石上。
这时天色渐晚,他感到又困又乏,便打起盹来。朦胧间,他仿佛看见空中出现了一位漂亮的年轻妇人和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,他们徐徐降落到大青石旁。这妇人用手中的拂尘拂了拂他的身子,笑吟吟地道:
“周登请起!”
周登一跃从青石上坐起,揉了揉眼睛问:
“你们是何人?为什么在这里?”
那妇人笑了笑,道:
“我是卧虎岭中的虎仙。这岭本不容凡人涉足。”说着,她用手指了指身边那个笑嘻嘻的小孩道:“刚才你救了我儿子的性命,我又见你心地善良,不忍猎杀本岭生灵,我十分感激,现特来酬谢。”说完用手中的拂尘一拂,转瞬间,五锭铮铮闪亮的黄金出现在青石上。
周登好不惊诧,忙想施礼道谢。
“免了!免了!”虎仙摆了摆手,又道:“这卧虎岭有十二颗宝珠,是这岭中镇山之宝,藏在岭周的十二棵白斑竹下。所以这岭翠竹无涯,竹笋肥大鲜嫩,四季可采。世间人们不知道这个秘密。如今我把这岭赠送与你,今后你可以带穷苦百姓们前来采笋,以笋为生计。”
周登听后,感激得连连下拜,说道:
“虎仙真能解除我们穷人的困苦,猎人周登当永世不忘……”
虎仙忙把他扶起,吩咐道:
“时间不早了,你还要还债,现在就回去吧!”她停顿了一下,神秘地道:“现在,我传你一个回去的方法,”说着用手在大青石上轻轻地叩了六下。须臾间,青石移开,出现了一条暗道。“周登,这条路可以直通你们村后的山脚。记住,山脚下有一株黑色的斑竹,到了山脚后你务必用手叩黑斑竹三下,洞就自然合闭。上岭的时候,你同样用手叩黑斑竹三下,洞也就自然会开。”
说完,虎仙和那小孩倏间不见了。
这时,周登突然惊醒,睁眼一看,已经是白日了。他揉了揉眼,急见大青石上端放着五锭黄金。再一回想梦境,他忙用手在青石上叩了六下,果然眼前一闪,大青石移开,出现了一条直通山下的小道。他激动万分,忙收拾好青石上的黄金,沿小道迅速下山了。
不一会,他走出了神秘的小道。四下一看,正是汪坎村后的山脚,暗道的洞口外也真有一棵黑色的斑竹。这斑竹看上去很平凡,只是竹节出奇的密。他按虎仙的吩咐,用手轻轻地在这黑斑竹上叩了三下,刹间那暗道的洞口一忽闪就闭上了,看不出半点痕迹。他不禁在心里连声叫奇。
没多久周登就来到了余村,见到了余慧。余慧消瘦了,眼圈红红的,见他安然回来,又惊又喜,激动得忍不住哭了。见她这样周登心里很不安,忙问出了什么事?余慧姑娘摇摇头说,他去卧虎岭已经九天了,她和乡亲们都十分担心,怕发生意外。周登听后大吃一惊,心想:自己去卧虎岭最多耽误了一天一夜的时间,怎么会有九天了呢?但他很快明白了,这是因为卧虎岭是仙境的缘故。
这时,汪余二村的乡亲们听说他平安回来了,都十分高兴,纷纷赶来探望他,亲热地向他问长问短。见此情景,周登十分感动,就把自己如何上岭,如何救那只幼虎,以及虎们为报答他赠送卧虎岭给他,并吩咐领穷苦姓上山采笋的事,从头到尾地叙述了一遍。乡亲们一听个个惊叹不已,万分高兴,大家都希望能跟周登上岭上采笋。
当天,周登去汪家还清了那五十两银子。汪龙见清贫如洗的周登能在十天之内拿出五十两银子,心里十分惊诧,但也不便多问,只好暂时作罢。
第二天,汪余二村张灯结彩,一派喜气。余村的乡亲们用彩轿把余慧姑妨送到了汪坎村周登的家中。就这样,周登和余慧在喜庆声中结成了鸳鸯。
成亲后的第三天,周登就告别了妻子,带着汪余二村的许多百姓按虎仙的吩咐直奔卧虎岭。他们经过那条神秘的小道,很快就来到了岭上。很怪,这回岭上没有雾,也不见众多的野物,满岭都是无边无际的翠竹,郁郁葱葱,清香四溢。林间画眉“啾啾”,林下遍地都是肥壮的笋包。
见此情景,大家既高兴又激动,不约而同地开始采起笋来。这笋包很奇怪,刚一被人掰掉,立即又从旁边长出新笋。不一会儿大家就采满了背蔸,兴高采烈地背着竹笋回到了村里。
多亏了卧虎岭的竹笋,半个月后,村里的人开始富裕起来了,于是,上岭采笋的人就更多了。眼见乡亲们的光景一天比一天好,周登夫妇十分高兴。周登想:乡亲们每日上山采笋十分辛苦,采笋的人愈来愈多,岭上应该有个歇息的地方才好,大家采笋渴了也能渴上一口茶水。于是便和妻子商量,决定在卧虎岭上盖一座房子。夫妇俩住在岭上,一可以照看卧虎岭,二来可以给大家熬汤送水。
周登是个爽快人,立即就动手修房子。他和妻子在岭上砍了很多竹子,在乡亲们的帮助下,几天功夫就盖起了一间斑竹茅屋。
夫妻两从山下搬进了岭上的新房。他们每日烧茶熬汤,供乡亲们解渴。有时还双双挑着茶水送往大家采笋的地方。
岭的竹笋多是采不尽,而且四季如此。加上有周登夫妻的细心照料,大家都天天上山采笋,从不间断。同其他竹笋比起来,这笋可供四季上市,味道鲜美异常,于是很快就远近闻名,招揽了各地客商争相购买。这样不到两个月,汪余二村的百姓们都纷纷到汪家退了租子,干脆靠采笋、卖笋过日子。
且说,财主汪乾见人们纷纷退租,感到十分惊诧,忙派狗腿子到汪余二村去打听。一打听才知道,周登遇虎仙后得到了卧虎岭,岭上的竹笋四季可采,佃户和长工们都靠采笋维生了。汪乾见卧虎岭的竹笋断了他的财源,不由得怒火中烧,恨不得把卧虎岭的竹子铲平砍尽。可他狡猾的儿子却显得很镇定,眼珠转了转便向老子如此这般地嘀咕了一番。汪乾一听,立即转怒为喜,吩咐照儿子的计策办。
日子过得很快,眨眼就是八月中秋了。这天人们按照乡里风俗没上山采笋,都在家里望月团圆。山里一下子清静了。周登本也早就备了美酒、山珍,准备和妻子对饮。可是两天前他接到汪家派仆人送来的一张大红请柬,要他前去议事。妻子余慧认为汪财主为人一向歹毒,不会存好心,苦苦劝阻。他觉得妻子在理,但他知道大家都退了租子,汪乾不会罢休。他想趁机去探探汪财主打的什么鬼主意。
于是,他应邀去了汪家。汪乾父子见周登果然来了。十分高兴,殷勤地将他迎入厅堂,以酒席款待。
席间,汪乾父子显得很诚恳。尤其是汪乾,他对自己以前搜刮欺压乡民表示后悔不迭,痛哭流涕,并一再表示,愿把自己家的田地施舍一部分给汪余二村的穷人。开始,周登并不相信,可后来禁不住这父子俩的花言巧语,他渐渐放松了警惕。
周登一高兴,酒兴就来了,不一会他喝得酩酊大醉。狡猾的汪龙见时机已到,奸笑了笑就把他扶上了床。这下,汪氏父子才慢慢从他口里问出了进卧虎岭的秘诀,以及岭中十二根白斑竹下面埋有镇山宝珠的秘密。
“哈哈!……”
汪龙听说卧虎岭有十二颗宝珠,又得知了上岭秘诀,顿时乐得狂笑起来。当下便带着一群帮凶朝卧虎岭奔去。
且说,余慧见丈夫晌午还没有回岭,有些焦灼不安。正在这里,突然岭中传来一阵声响。她心里一喜,以为是丈夫回来了,连忙迎出屋去。不断,眼前的情景使她不禁大吃了一惊:只见汪龙带着一伙狗腿子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岭上,一个个正扒着石头缝四各寻找。她倒抽了一口冷气,知道丈夫上当了。想到镇山宝珠,她急得在屋里团团转。她想了一会儿,决定下岭去通知百姓们,要他们前来保护这十二颗镇山之宝。
可是,她刚走出家门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汪龙的狗腿子打昏在地……
再说,周登在汪家的床上睡了半个多时辰。朦胧中,他突然听到汪乾正得意地向一个家丁说:“我想少爷已经上岭了,你快去唤几个壮汉来把这穷打猎的杀掉,丢进河里……”他一惊,酒醒了,知道已上了汪家的当。顿时一股怒气直冲发梢,他霍地从床上一跃而起,顺手拿过一旁的利刀,冲出卧房,指着汪乾大骂:“狗贼见阎王去吧!”手起刀落,汪乾的头便落了地。几个家丁吓得“嗷嗷”直叫,四下逃散。周登无心去追赶这群帮凶,急忙飞似地直奔卧虎岭。
黄昏时分,周登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卧虎岭。在岭上他见到了这伙强盗。那十二根白斑竹早已被砍倒。汪龙捧着那十二颗闪闪发光的宝球,正在洋洋得意地欣赏。周登见状怒不可遏,猛喝一声:“汪龙小儿,认得我么?”喝毕,手执大刀,冲向汪龙。汪龙一见周登,知道事情败露了,道声“不好”,忙命众狗腿子上前挡住,自己急忙将宝珠藏在怀里想逃。
那几十个狗腿子平素也练得几手刀棍,便一齐拥上前,把周登团团围住。周登气恨交加,将手中的利刀舞成了一道道白光,令人眼花缭乱,顷刻之间,刀锋下只听得“嚓嚓”两声,两颗人头便咕噜噜地坠地。周登夺宝心切,无心与众狗腿子恶斗,他杀了出来,直扑逃往大青石的汪龙。汪龙见被周登追上又惊又怕,只好硬起头皮,从腰间抽出一柄铜锏和他撕杀起来。
“叮叮当当”他俩在林间一块空地里打了二十个回合。汪龙本不是周登的对手,加上做贼心虚,很快便精疲力尽,招势渐乱了。他忙高叫周登住手,说愿意交出那十二颗宝珠。周登不知是计,收住了刀。可就在这一刹那“嗖”地一声,一支袖箭命中他握刀的手腕,刀便“当”的一声坠地。“哈哈!……”汪龙见已得手,不禁得意地狂笑了一声,插好铜锏想逃。可就在这节骨眼上,周登忍痛抽出刺入手腕中的暗器,大吼一声,纵空一跃,照汪龙的肩上就是一腿。“啊!”汪龙猝不及防,惨叫一声被踢倒在林间。周登蹲下身子,见汪龙双目紧闭,面色死白,就迅速从他怀里搜出了那十二颗宝珠,藏好后,正准备回家看望妻子。可是一转身,发现妻子被汪龙的几十个狗腿子捆绑着用刀押来。他正欲去解救,妻子去向高声喊道:“别顾我,保住这岭上的宝贝呀!”他理解妻子的用意,难过地点了点头。他正想杀开一条血路,带着镇山宝珠逃走。忽然,他身后“嗖嗖嗖”一连射来三支箭,分别射中他的左手和两条大腿。与此同时,他听见背后传来了汪龙“哈哈”的狂笑声。他知道一切都晚了,踉跄了一下,疯狂地扑向押妻子的狗腿子们。众狗腿子们见他连中数箭不倒,个个惊得纷纷躲避。受伤的汪龙也惊熬了,呆立一旁不知所措。
这时,周登摇摇晃晃地解开妻子的绳子,从怀里取出那十二颗宝珠,递了六颗给妻子,催促地说:“快把它们吞下,决不能让它们落入坏人手里!……”
“啊!别让他们吞了宝珠,快快抢回来!”
汪龙见他夫妻俩要吞下宝珠,急得直喊,可话音未落,那十二颗宝珠已分别被夫妻二人吞下了肚。
“糟了!糟了!”汪龙见状气得连连跺脚,焦急地嚎叫起来:“奴才们,快快给我把他们杀死,我要剖腹取宝!”
众打手们当然不敢怠慢,逼近夫妻俩正要准备下毒手。这时,天空突然变得惨黑,狂风大作,继之,“轰隆隆”地一个惊雷接一个惊雷,震得地动山摇,浓烟滚滚……
翌日早晨,卧虎岭的上空一片湛蓝。过完节的人们纷纷又来到岭上准备采笋。人们这才发现岭上与往日不同,竹林里一片狼藉,出现了几十块象人形状的黑石头,其中有一块酷似恶棍汪龙。大家感到十分惊诧。很快,人们发现了这群怪石的中间躺着昏迷不醒的周登夫妻。顿时,大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,纷纷蹲下抢救。
可是一切都晚了。周登在血泊中痛苦地蠕动了一下身子,微微地睁开眼睛,吃力地笑了笑道:
“汪龙没抢走宝珠……让我们吞下了……我生在三月……余慧生在八月……来年,你们三月八月来这里采笋子吧!”说完,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。
人们失声地痛哭起来,一时间平静的卧虎岭哀声震天。
可是,正当人们痛哭不已的时候,突然两具尸体奇异地蠕动了一下,化为了清泉,浸入泥土。人们见这奇异现象,哭声顿止,无比惊讶。乍间,一处润土疏松蓬起,几只幼笋破土而出,迅速长高,一会儿便扬枝吐翠,蔚然成林。接着,这翠竹的旁边又“嗞嗞”作响,又一团润土忽然拱动,几只笋尖缓缓破土,慢慢长成了鲜嫩肥壮的竹笋,散发出一阵幽幽的清香。
这时,人群中有人惊异而凄婉地说:
“成林的是三月笋,这笋包就是八月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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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莲姐妹